18公里黃金海域里的生命衛士
(2016-10-11 18:45:40)
核心提示:
從煙臺山到馬山寨,一條18公里長的海岸線。
煙臺東順海上旅游開發有限公司和煙臺西順海上旅游開發有限公司,在這條旖旎的海灣經營著海上觀光旅游項目。
而在主業觀光旅游之外,他們又承擔起了海上義務救援的重擔。自公司成立至今的20多年里,經他們救助的落海游客已有千人之多。
為了有組織地完成海上救援工作,他們在總經理倪東的帶領下,于2015年5月1日抽調15名隊員、10艘快艇組建了煙臺市東順海上志愿救護隊。
近日,記者走進這個救護隊,聽總經理倪東,講述他們20年間,那些鮮為人知的救援善舉。
18公里黃金海域里的生命衛士
(救援,時刻準備著)
從煙臺山到馬山寨,這18公里的黃金海岸線,貫穿了煙臺中心區的芝罘區、萊山區和高新區,在這條被稱作是煙臺兩座烽火臺串起的最美海岸線柔軟的細沙上,分布著大大小小的三個海水浴場和十幾個游艇碼頭。
每年夏天,這條風景帶都會吸引著國內外如織的游人。人多,必然會發生各種緊急的狀態:墜海的、被風浪推走的、不識水性迷途大海的,當然還有為數不少的輕生的人。
煙臺市東順海上志愿救護隊,就是在游人落水的第一時間伸出援手的人。
“救人是會上癮的”
(救援總指揮倪東)
今年55歲的總經理倪東,是這支志愿隊的倡導人和組建者。說起自己救人的經歷,憨厚樸實的倪東竟然木訥起來。“20年前吧,那是1996年,我用全部的家當買下了一條快艇,在煙臺第一海水浴場載游客觀光旅游。那時候想法簡單,煙臺這么美的海岸線應該讓更多的人看到,當然更重要的一點,全家人的生活來源都在這條快艇上了。”
倪東說,當年的7月中旬,他駕駛快艇帶著游客從崆峒島返航時,看見崆峒島和扁擔島之間的海域里漂浮著一個橡皮筏子,兩個中年女子和一個小女孩在筏子上揮著手,好像是在呼救。“那時想不了那么多,救人要緊,我趕緊順著水流,把快艇靠了過去。”倪東看見筏子上的三人面色蒼白,估計是受到了驚嚇,便朝她們喊話安慰。由于當時快艇的馬力小,只能用繩子拖著她們的橡皮筏子慢慢駛向岸邊。平安靠岸后,倪東準備離去時,筏子上的其中一位女子緊緊抓著他的衣服不讓走,另一位女子匆忙跑向存放衣物的地方。不一會,那位女子拿著一沓錢返回,非要塞給倪東報答他的救命之恩。倪東粗聲大氣地說:“救人本來是件好事,我要是收了你的錢性質就變了。”說完,轉身就要離開。那兩位女子趕忙解釋說,她們是來自北京的游客,由于不熟悉大海,自帶的橡皮筏子遠離陸地后,才驚慌地呼救。“煙臺人真好,救人不留姓名還不要報酬。”聽到她們由衷地夸贊,倪東樂著回到了自己的快艇上。
“第一次救了人,心里真的很高興,以后載客人游玩的時候,我就一直留意海里的情況,就像上癮了一樣。”倪東憨厚的笑談往事。
1999年的11.24海難,倪東是通過中央電視臺新聞聯播知道的,看完電視的11月26日一大早,他叫上一起跑快艇的同伴,駕著自己的小快艇就趕往出事地點,當時他的念頭是:“大船帶不上纜,我去幫一把興許有用。”誰知道快艇駛出不遠,在崆峒島和養馬島海域之間,他就遇上了風浪,幸虧當時參加救援的一艘軍艦搭載了他們。可是,由于風浪太大,拖在軍艦后面的小快艇很快就被大海吞沒了。
他跟著軍艦幫忙完成救援任務后,就開始尋找自己全家人的飯碗——他的小快艇。他沿著海岸線一直走到榮成的石島,走了整整三天,渴了就到老鄉家里討口水喝,三天里,他幾乎沒有吃什么東西,一門心思都在快艇上。
快艇丟了,一家人的生活來源沒了,愛人的抱怨,孩子的哭泣,讓這個1米8的大漢覺得無地自容。他咬牙說:“我覺得我沒有做錯,煙臺再不能發生這樣的災難了,我希望大家都好好活著。”取得家人的理解后,他到處籌錢,開創了自己的旅游事業,同時,也把救人當成了自己的義務。
“不道謝挨打挨罵是常事”
翻開報紙、打開網絡,凡是煙臺海邊出現救人的事件,幾乎都與倪東和他的團隊有關。“每年夏天能有個百八十起的,冬天還常常有突發事件發生呢。”倪東淡然說著,海上救人對他們來說,幾乎是家常便飯。
2015年9月的一天傍晚,倪東駕車從日照回家,馬上就要開進地下車庫時,電話在信號中斷前及時地響起了,是煙臺邊防支隊水上邊防派出所的值班民警。民警告訴他,東山賓館棧橋處有人落水,邊防民警需要倪東的緊急配合。
時間就是生命。倪東邊倒車,邊打電話通知最近的快艇趕到事發現場,為了趕時間,他連闖了三個紅燈。到現場后,救護車、消防車和警車都已經到位。倪東奔到棧橋水域,借著昏黃的燈光向海里眺望,不一會就發現了漂浮在100多米外的人影。快艇根據他的指揮迅速靠了過去,把溺水的中年女子拽了上來。
救護車帶來的工作人員做胸腔擠壓和人工呼吸后,累得一下坐在地上,喃喃地說:“這個人有救。”聽到這話,倪東一下跪在地上,做起了人工呼吸。“你沒嘗試過,真不知道那滋味,真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。”吸出來的粘液濺到倪東衣服上,他不顧一切地繼續做著人工呼吸。突然,那位中年女子一個打挺坐了起來,掄圓了胳膊,用盡全力給了倪東兩耳光,站起來搖搖晃晃地走了。被打得眼冒金星的倪東愣在那里,“這人算是救活了啊。”
2013年1月,正在家里“貓冬”的倪東接到邊防派出所電話,稱“旅游大世界碼頭有人落水。”倪東迅速通知副經理和值班船長,并翻出6件救生衣備用。他們從太平灣碼頭駕艇駛出,臘月里的風浪,讓這些熟識海上風浪的人幾乎都沒法招架:“那大浪幾十米高,我們的快艇一會被推到高樓頂上,一會被打進一片黑暗中,從太平灣碼頭到旅游大世界,用了整整35分鐘。”知道煙臺冬天大海脾氣的人,當然都見到過這樣的驚險,那鋪天蓋地的風浪霎時就能吞沒一切。“人是在旅游大世界碼頭200米左右海域找到的,我們拼盡全力把他拉到快艇上時,他竟然很氣憤,說我們多管閑事,原來是個冬泳愛好者。”
懂行的人都知道,干海上旅游這行其實掙不了多少錢,每年黃金時段也就是4月底到10月底,旅游服務公司的所有船舶每年還必須進行“船檢”,一條船的檢測費用為700元,一旦出現故障,維修費用會上千元。
東順海上旅游開發有限公司有一筆自己的“救援賬”。“公司有60多條船,每天花在巡邏上的費用就有2000元。”旅游旺季時,倪東每隔15分鐘都要安排船只進行海上“巡邏”,及時發現沿岸險情,這樣一來公司每天大約要出動船只50次,每次巡邏的耗油成本大約在40元左右,也就是說一天下來,公司光花在巡邏上的費用在2000元左右。
“花費再多也得做,咱不能見死不救啊,只要大家能理解、認可我們,我們就很滿足了。”倪東說,參與海上救援是自己應該做的事,要不然邁不過良心這道坎。
(每天等候著為數不多的游客)
“沒禮貌的美國CEO”
為了更好地救援,倪東把自己的弟弟倪西安排在相對重要的煙臺大學海水浴場。作為東順旅游服務有限公司副總經理的倪西說,他們在月亮灣、棧橋和煙大東門負責義務救援,每年能救100多人。“人命的事是大事,花點錢不算什么。我大哥平時就這么說的。”倪西恪盡職守,絕不讓一個生命從自己眼皮底下落海。
2015年7月中旬的一個下午,一個從青島到煙臺旅游的美國CEO酒后從馬山寨山后下海游泳,天黑后,在岸上看衣服的翻譯和司機報警稱,美國人下海失蹤了。邊防派出所接警民警迅速聯系上東順公司,公司當即派離馬山寨海域最近的倪西駕艇搜救。倪西跟犁地似得一塊海域一塊海域的翻找,茫茫大海上根本沒有美國人的蹤影。
從天黑找到天亮,又從天亮找到傍晚,美國CEO的“失蹤“驚動了青島市四方區的區長,區長親自趕到煙臺督促搜救。一天一夜了,實在找不到人的倪西問翻譯:“會不會已經回酒店休息了呢?”“不可能!護照房卡都在我手上,怎么回酒店?”翻譯斷然否定了倪西的問話。疲勞的倪西只得再次到海域翻找。
尋找的過程中,倪東始終擔任著搜救總指揮,看看確實是搜救無果,他果斷地讓倪西陪著翻譯上皇冠假日酒店尋找。
(海上搜救)
到酒店一看,那位驚動了青島煙臺兩方領導、害得快艇搜救一天一夜的CEO正吃著雞腿,切著牛排呢。看著焦急找他的人們,他竟然來了一句:“小題大做。”
“光找他花費的油錢就是7000多,他一句謝謝都沒有,還滿不在乎地吃著。要不是那么多領導在場,我真想讓倪西踹他兩腳。”倪東很生氣,都說中國人出去素質不高,美國人素質是真低。
今年7月,也是在馬山寨海域,兩位唐山小伙自制了帆船駛向大海,還自制了海上定位。可是,海上定位沒有定準,自制的帆船不敵風浪,他們被風浪帶到了崆峒島海域以北,找到他們的時候,一個小伙子已經落水失蹤了。
為了這次搜救,東順公司花費了6天6夜時間,快艇輪班在海上搜索。“說句不好聽的話,船長上岸吃口飯的時間,家屬都催促,我們也真沒心思吃飯啊,只能抹抹嘴繼續下海找。”說起自己的員工,倪東滿是心疼。
搜救在第七個天頭上停止了,確實是找不到了,跟家屬和單位達成共識之后,煙臺東順志愿救護隊才停止了搜救,這次搜救,光油錢就是一萬多,還不算那些搜救船長的加班費。
倪東說:“除了海上義務救援,我們經常參加捐款等活動,汶川地震時,那時候公司規模很小,我們捐了17000元呢。我們的船長們每年救人都能損失幾部手機,不是被被救人的人擼掉到海里了,就是一個猛子下去被海水泡了,但救人,我們無怨無悔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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